我与番薯结缘亦早。身在农业大县的乡村,儿时一家老小赖以生存的就是生产队的工分,农闲时我家致力于自留地那一小片番薯。
番薯本性粗生粗养,所以易成“大器”。先要把留好的番薯种切成小块,粘上禾杆灰,放阴凉处待生出小芽再把小块的番薯种下去后,不久就长出绿油油的番薯苗。待番薯苗的分丫长到一定的长度,再用剪刀将其中的苗整个剪下来,长长的一根番薯苗每隔两三片叶子剪成一小段,除去叶子每段插入地里一寸即可,不几天又可长出新芽。
如无意外,两三个月后,每一根小苗都能收成好几公斤番薯!
烤番薯应该是饥饿年代的无上美食,那焦脆黝黑的表皮裹着的是散发着多么圣洁的裹腹之物,那股一发不可收拾的喷香至今难忘。过去的灶台烧的是竹叶或干稻草,因此每次帮忙做饭前,我总不忘埋下伏笔,将湿报纸裹上番薯扔进熊熊烈火中,待米熟饭香之时,番薯也烤得正适宜。馋虫作祟,狼吞之后,那焦黑的外皮时常顺道将馋嘴涂成“乌面狗”,每次母亲一见此馋相均哭笑不得,亦不好另作惩罚。如今大街小巷上,常见有人推拉着大油桶改造的烤箱,里面是一只只被反复烤炙的番薯,虽然薯香依旧,但已不复火中取宝那种欢愉感。“气味和滋味会在形消之后长期存在,即使人去物毁,久远的往事了无陈迹,惟独气味和滋味虽说更脆弱却更有生命力。”我想,热辣辣的烤番薯正是那极具生命力的代表。
升格为绿色健康食品后,番薯在餐桌中最常见到的做法应该是煲芥菜,一青一艳,立场鲜明,汤色亦清澈可人。又或者蒸熟去皮捣泥煎成番薯饼,既作点心又可当主食,或干脆作餐前小食充饥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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