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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川,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春日中午,一盏热茶,几碟新采的野菜,诗人苏轼就在这缕缕茶香中,欣赏着小雨初晴后外面的美景,闲适中透出淡淡的喜悦。佳茗如佳人,此刻正伴随在他左右。
中国是茶的故乡,中国人开始用茶,已有约五千年的历史。自从发现了茶消渴提神清脑的作用以后,用茶叶制成的饮料就逐渐为越来越多的人所喜爱。试想如果是大热天,你正汗出不止,唇干喉燥之时,饮下一碗清茶,顿觉口舌生津,两腋风凉,浑身通透,暑气遂消,精神为之一爽。不仅如此,茶树多生长在山明水秀之地,纳山川之清气,得日月之精神,受大自然风霜雨露的滋养,必含英蕴华。采其嫩叶加以研制,冲以泉溪之水,一杯茶中必有钟灵毓秀之味。需要我们静下心来,在清清静静的环境中,细细地去品尝,才能领略其中悠长的滋味。而且,在这种闲情逸致中,大自然的景象也扑面而来,融入你的心境当中。“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石阑斜点笔,桐叶坐题诗。翡翠鸣衣桁,晴蜓立钓丝。自逢今日兴,来往也无期。”杜甫的诗句,正描绘出恬淡之中,人与自然和谐为一的乐趣。茶能广泛传播,为更多的人所接受,这也是其魅力所在吧。
“半岭薄云萦,中天月色清。秋来多夜坐,煮茗待钟声。”生长在山林之地的茶,自然亲近了远离尘世的寺院,与中国佛教结下深刻的缘份。到了唐朝,时人封演在《封氏闻见记》中说得明白:“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餐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这样,茶成了沟通世俗与山林的载体,而禅僧的善于制茶,擅于饮茶,讲究茶礼,又对民间产生巨大影响。许多名茶如“碧罗春”、“乌龙茶”、“屯绿茶”等,皆为禅僧所制;还有明代江苏宜兴金沙寺老僧所作“紫砂壶”是茶具名品。至于被人称为“茶圣”“茶神”的陆羽,则出身寺院,行迹于名山古刹,与茶僧为至交,亲自采茶制茶品茶,在广泛总结经验的基础上,写下了举世闻名的《茶经》。
茶的兴盛也使得茶事在寺庙的活动中占很大的比例,“茶汤之礼乃丛林中重要行事(《百丈清规》)。”以提倡“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而篷勃发展起来的禅宗,作为中国佛教中最大的一支,更是要求人们在日常生活,一举一动中去体味禅。在饮茶的整个礼仪中,一系列的动作规矩让人精神集中,眼手心身相应;在品茶的过程中,大自然的清香引导人澄心静虑,当下了了分明,以茶之味,渐得禅之味。对此,夹山禅师深有研究,而完备于圆悟克勤禅师,曾挥笔写下“茶禅一味”,是对茶与禅的最好解释。
茶禅不仅在饮与品的过程中,而且被禅师们活泼泼地加以转化,看似随手掂来,实则藏着大机大用,给人以生动的启示。有多姿多彩的茶,也就有多姿多彩的禅,试着寻出几则来,看看禅师们的风采吧。
赵州禅师,不仅有“麻三秤”、“庭前柏树子”等话头,且看,禅师问两个新来的人:“您曾来过这里吗?”答没来过,“吃茶去。”在茶中悟这里吧。又问另一位,来过这里吗?答来过。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吃茶去。”寺中院主不解:“没来过这里的,您让吃茶去;来去这里的,为什么也要吃茶去呢?”禅师叫声院主,院主答应。“吃茶去。”莫陷入思维,且吃茶去,看汝能否转得身来。
三位禅师住店,遇一老婆婆。老婆婆煮一壶茶,拿三只茶盅,说道:“师傅们若有神通,就请喝这茶。”三人正迟疑间,只见老婆婆说:“看老身我显现给你们看。”于是拿起杯子开始倒茶。原来,神通妙用,即运水搬柴,倒茶又何尝不是,只在平时日用耳。
稽山的章禅师,曾在投子禅师门下作柴头一职。二人一起喝茶时,投子师递与章禅师一杯茶说:“森罗万象,就在这茶里。”章禅师将茶一泼说:“森罗万象,在什么地方?”投子师叹道:“可惜一碗茶。”空是真空,可惜了万有。
呵呵,不知不觉间,竟也着了文字相了,禅又岂是如此得来的?还是放下手头这一切,拿起身边的一杯红茶绿茶青茶或是白开水,细品其韵味,君看一杯茶,莫负曹溪水。且听禅师那一声轻唤:“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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