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怪圈循环多年
事实上,对于姜生产链条上的大多数人而言,姜、蒜这类农副产品的价格,一直是一个难猜的谜。过去的日子里,他们已多次在暴涨暴跌间轮回。
在安丘,1996年,姜的收购价曾达到过10元每斤的天价;2004、2005年,生姜的收购价在2元/斤左右,姜农获利稍丰;2006年,生姜价格大滑坡,收购价最低跌到了0.4元/斤。大蒜的情形与此类似,去年蒜价曾跌到几分钱一斤,到了近日,菜市场上的蒜价暴涨到了8元一斤。
事实上,左右这些农副产品价格的,除了人为炒作外,主要有三点:一是金融危机、贸易壁垒等国际政治因素,二是天灾等自然因素,三是作物的种植面积。前两者,发生概率较小;第三个因素最为关键,也最能影响价格——通常而言,某种农副产品猛涨一段时间后,会带来大面积的扩种,从而导致其价格在次年猛跌。猛跌过后,则是大面积的缩减种植面积,为新一轮的暴涨奠定了基础。
每一轮的暴涨暴跌,最终都能传导到赶牛路村。
好的故事是,看到姜价暴跌,一个姜农封了姜窖外出打工。2年后姜价暴涨,他回家打开姜窖发了一笔;不好的故事则是,看到一推车大蒜只卖几块钱,张其禄的邻居一气之下将蒜拉回家。大蒜在常温下存放会变味。最终,难以忍受大蒜在院内的异味,他又花了100多元请邻居帮忙把蒜扔到村外。
“蒜疯子,姜傻子”,这是用来形容交易市场上蒜姜价格不稳定,且无规律可循的一句民间谚语。
在蒜姜交易环节闯荡15年的程秀荣说,她所在的新发地市场,经常有人看不准而血本无归。她的记忆里,最近离开新发地的是一个叫“老孟”的人——上一轮姜价疯涨时,他认为姜价还要涨,囤了一批姜。很快,市场内哗啦啦多了十几车姜。越拖价格越低,舍不得卖的他最终赔了一大笔。
这一轮的蒜价上涨,刘继升也动了心思。蒜价两块多时,他筹了一笔钱打算入手。按经验,当时蒜的水分还未晾干,他等了一段时间。蒜价很快冲到3元多,他不敢接手。此后,蒜价疯涨到5块多。
时至今日,刘继升并不后悔。他说,他只赚该赚的钱——在他这个圈子里,上一轮蒜价疯涨疯落的过程中,有人贷款买了一批大蒜,蒜价暴跌后,支付不起冷库费,只好自杀了账。
每年4月,张其禄都需要作出一年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是否种姜?种多大面积的姜?
多数时候,在反复打听后,张其禄这些赶牛路村人还是和往年一样,把自己能种姜的地里都种上了姜。他们认为,姜价“好三年、坏三年,不死不活又三年”。“也许是好的那三年呢。再不济,我还有姜窖可放。比种别的菜强一些。”
未来:姜价涨跌难测
张其禄的小儿子在北京中关村卖电脑。遇到和他儿子一起打工的人回北京,张其禄想给儿子捎一些姜过去。他说:“儿子赚钱不易,北京的姜价那么贵,自家有种,花钱买多心疼!”
平时非常节俭的张其禄,有时也会很大方。在附近的村庄内,他是有名的“姜医生”。为了寻找致病的姜瘟真菌,他先买了一个1000多元的电子显微镜,后又买了一个价值5000多元的。这是他房间内最贵重的一个电子设备。
姜田是他的宝贝。为了解决多年重复种植生姜给土地带来的不利影响,不懂外文的他,第一个引进了外国的有益菌,用生物的方法来抑制姜瘟。
每天早晚,张其禄都会来到自己的姜田内,除草或找虫子。再过两个月,他精心照料的新姜就会丰收。这一次卖不卖鲜姜,是他目前最头疼的一个难题。
每天早晚,刘继升也要到冷库前看看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中学毕业后,刘继升跟着父亲到北京卖姜。其间,他睡过菜市场,也开过长途大货车。而今,他成了安丘地区最大的生姜批发商之一。
女儿读大学时,他为其选择了报关专业,他希望女儿将来能帮助他把姜的生意做得更远。在他的计划里,他还想做一些姜的深加工项目。“姜有时会滞销,这时候做做深加工,也许有出路。”
程秀荣是刘继升合作多年的老搭档。2009年,她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回忆起小时候在麦地里套种生姜时被扎破脸的日子,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
“姜价涨了一大截,我们这些中间商其实最担心。姜贵了,别人可以不吃姜;姜农可以不种姜。我们不能不干这个。”程秀荣说。
她起初拒绝接受采访。她认为,一些听风就是雨、不负责任的报道,助长了炒作的歪风,“大蒜、辣椒都是这么炒起来的”——她的一个朋友没有赶上炒蒜,后来听媒体忽悠说有人炒辣椒。于是,拿出钱来开炒,最终被深套,“害人害己”。
未来几个月的姜价,是涨还是落?
张其禄和刘继升意见相左;程秀荣和丈夫的意见也相左。刘继升和程秀荣的丈夫认为,姜价还会涨得更高一些,而张其禄和程秀荣认为,姜价很快就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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