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农场”的主人给自己的菜地灌溉。
长安区子午大道路边有许多给市民提供种菜的田园。
文/本报记者张潇 见习记者郑燕茹 实习生包学丽 白阳 图/本报记者王燕
2009年最热门的社交类游戏“开心农场”如今已经是冷冷清清了,随之在西安市周边建成的现实版“开心农场”却越来越多。两年时间过去了,这些“开心农场”让市民在虚拟空间中的田园情怀有了现实中的寄情之所,很多市民在自家的土地上快乐耕种着,然而,新鲜和热情散去之后,也有一部分市民退租了,一些“农场主”对于扩大规模忧虑重重——
7月19日是入伏后的第6天,早晨9时许,记者驱车来到长安区子午大道,车子一驶入大道,就看到隐藏在一片绿色行道树后一排排写着菜园名字的红色小牌,每块小田地20平米或30平米,金黄的向日葵、绿色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长势喜人,退休的中学老师刘文刚拿着采来的韭菜从小菜园走出来,满面笑容地跟老伴商量:“咱这韭菜长得好,中午就吃韭菜饺子吧。”
北郊某医院的护士刘新带着父母过来收菜,她开玩笑地说:“这个现实版的“开心农场”跟网络版的游戏最大的区别,就是菜长得慢多了!”
现状
退租撂荒现象较少
“开心田园”是子午大道的第一家开心农场,绿树掩映中,农场周围静悄悄的,农场围着竹篱笆地里的菜大部分长势旺盛,偶尔能看到没有及时采摘的蔬菜掉在地里,当问到还有没有闲置的小菜园时,刚刚收完自家葱的市民张先生说:“我2009年就来种了,一般退地的人可少了,你要种就要排队,现成的地怕是没有。”
“农场主”张波证实了这个说法:“目前没有了,你要是想租的话就得排队等了。要等多久现在还说不上来。”
张波介绍,他是西安市人,开心农场游戏风靡时,家人特别的“田园情怀”让他起了建立现实版“开心农场”的念头,2009年,他和朋友合作租了任家寨农民30亩耕地开办了这家农场。将其分为五百多个大小不一的小块,每块的租金不一,最低的优惠价是每年700元左右。“你要来租地,就是先选地、然后签合同、交租金,种子、农具、农家肥等用具我们都提供,最短租地时间为一年,一年后想要继续的就续租,不想租的话就租给其他人了。”
来这里种地的多是“一家老小齐上阵”,在高新区工作的林燕选择开心农场的理由很简单,她解释说,三年级的女儿做自然课作业时问我“黄瓜是不是树上长的?”,而自己尴尬得无言,刚好同事有块菜地,她就带着孩子一起去体验了一次,“小丫头特别高兴,摸摸菜,挖挖土,满头大汗也不吵着吃冷饮。”2009年,林燕在秦岭附近租了一小块地,“有时候我带女儿去,有时候带父母公婆去,每次感觉都很好。”
也有退租撂荒的,但这种现象比较少见。
某广告公司26岁的文案张紫玲2010年租的地,今年退租了。开始老约同事朋友一起去,过了大多数人都感觉网上玩玩还好,真的动手种还真的很不轻松。她分析原因说:“关键我家在河南,在西安的朋友都是年轻人,不然也不会把地撂荒了。”
西安南郊某高校的研究生李雯雯曾在上海工作过,在一个叫“开心菜园”的农场租了块地,“刚开始老和我们分享感受,热情了两三个月就不去了,原因很简单,真的去种菜太花时间,现实中也不能偷别人的菜。还老是加班就照顾不了了。”更重要的是,“年轻人都不怎么自己做饭,收了菜也只能送人。”
张波坦言:“退租的人的确有,主要是年轻人,工作忙或是出差就顾不上了,我们的老租户多是本地人。”
困境
发展中遭遇“无法可依”
据了解,这样的农场每亩地一年的毛收入在15000元左右。仅子午大道旁边的任家寨村,这样规模大小不一的农场就有约15家左右,还自发成立了行业联合会。
起初,很多农场主的构想和开心农场的游戏一样,试图形成规模经济,开心农场再加上农家乐和体验式的农业游戏,但后来才发现,这些在政策上都得不到支持。
农场主李先生表示,被租用田地的村民高兴,不用种地就有收入,村领导也支持村民致富,都说弄得不错,还说要给相应的补助,政府部门对于这个新鲜事物也表示要支持,“但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做法”。李先生的农场中间为客人搭建了避暑的棚子、客人自助做饭的餐厅和灌溉的水池。“前不久,有关部门把这些都拆掉了,我一下损失了20多万。”这件事让李先生深受打击:“农场是个新鲜事,干啥都是我们想着弄,也没有谁来管,拆了才知道是违反了土地使用规范,改变了土地的使用性质。”
按照国家土地管理法和基本农田保护的相关法规,作为基本农田的耕地不允许搭建附着性建筑、也不能进行道路硬化。
尽管李先生认为企业定位不清、娱乐项目单一的问题制约了产业发展,但他自己目前不会再盲目扩大规模了,“万一再违反什么政策就麻烦了。”
农场主杨景涵并不这么认为,他的农场位于西安联合学院南侧,占地面积近1000亩,“除农场用地外,其他地可能要建开心养殖场、卡丁车跑道、鱼池等一系列农业娱乐项目”。
该农场是某个农业有限公司的子项目,公司把附近两个村的耕地基本都租了过来,其中作为开心农场用地的有50多亩,签了30年的承包合同,由于今年4月份才开园,现在租出去了300多户,还未完全租完。
记者采访时,巧遇家住边家村的王阿姨来收自己的菜,她以前两个礼拜来这里一次,现在瓜果熟得快,基本上每一个礼拜来一次,早上从边家村出发倒了两趟公交车,还走一段路才到这里,农场里种有西红柿、茄子、辣椒和黄瓜,每次过来顺便摘些野菜回家,“现在菜价高又打农药,我自己种的菜给孩子吃,大人们都放心。”
刘女士带着6岁的儿子王兴逾种了一些西红柿,“孩子现在到处跟人说自己的西红柿长的很可爱,高兴得都舍不得吃。”刘女士认为,让孩子在园子里面摸摸瓜果和泥土,要比课外辅导班有吸引力多了。
对于发展前景,杨景涵很有信心,“只要不改变土地用途就行,这是红线,可不敢碰!”但他也坦诚,这是个新鲜事,以后遇到的问题也不好说。
观点
顺应规律完善机制 积极鼓励发展
同济大学文化产业系主任张生认为,以“开心农场”而言,它不仅仅是“种地”“收割”“偷菜”,而应当有一系列可替换的配套设施。复旦大学教授顾晓鸣认同这个看法,他表示,既然要建立现实版开心农场,就应该顺应消费者心态的潜在变化做出改变和进步,不能把开心农场的倒闭全归在年轻人身上,既然是游戏的现实版,商家也有顺应规律和完善游戏机制的责任。
考察过北京开心农场的农场主李先生认为西安的开心农场发展的还较为原始,正因为如此,陕西社会科学研究院农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建康认为,现代人重体验,参与类的娱乐项目发展得都比较好,旅游时参与性的项目比如纺织、制陶都很受欢迎,开心农场符合这个发展规律。开心农场是体验式经济发展的标志,符合目前的经济发展,应该大力发展。
王建康建议,目前的管理政策是滞后于产业发展的,开心农场是一种新型产业,它是把农业、旅游及其他服务融合在一起的新的产业形态,以前对农业的理解相对来说是比较滞后的,所以,从政策角度,应该调整政策适应这种产业的发展,政策应该推动这种产业的发展。“它是一个多赢的格局,农民通过这个可以增加收入,对城市市民来讲,可获得更好的休闲娱乐享受的方式。同时,能够推进城乡的统筹,这里本来是农村,现在城里人来了,消费过来了,信息等也跟着过来了,我看是好事。”
对于一些人认为开心农场不再有趣的看法,王建康认为依此断言产业难以发展不太客观,他说:“这个事情不是有几个人觉得没意思,就否定这个产业的市场,这就有点以偏概全了。开心农场是民间经济,是一种富民产业,不需要政府投资,应该积极鼓励发展。”
建议
建设配套设施 逐步形成产业
对支持开心农场的发展问题, 陕西省社会科学研究院副院长石英也表示认同,他解释说,开心农场的盛行其实体现了一种生活方式的转变,这也是我们城市化进程中的必然现象,即“围城现象”,农村人想进城,城里人想出城。其实城里的中产阶级在开心农场种菜投入的成本是要比买菜高的,而且他们也并不是完全因为菜价高才来种菜,这是高度城市化的一种体现,是一种社会进步的体现。它的出现本身是水到渠成的,是由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延伸发展而来。
目前对于开心农场的监管,虽然现在还没有相关政策依据,这让农场主对前景缺乏信心,王建康认为,新事物自然不可能完全符合旧规定,但是它是符合社会发展的,希望政府部门出台相关的支持性政策,不要朝令夕改。
农场规划不符合国家土地使用,这导致开心农场发展受阻。对农业产业发展颇有研究的王建康建议,可以集中建设休闲、餐饮等在内的配套设施,农场和集中配套区可以有一定距离,这样就可以规避这个问题,“当然,这是过渡期的办法。因为每家各自发展,重复建设浪费比较大,也不利于土地的节约利用。开心农场的场主成立联合会,自己承包,选择合伙人,进行规划,形成产业集成,集中服务,避免恶性竞争,充分利用政策,让现实版的开心农场逐步发展完善起来。”
|